有一个故事常常撞击我的心灵。
一个小学生在考试后,悄悄地跟在老师身后,又急切地走进办公室,为的是让老师为他的临摹画加上5分。他这么说:“老师,你这次能不能开开恩,送我5分,下次还你,行不行?”老师问他理由,他说:“你表扬过我的,说过我画画蛮好的。你表扬过两次。一次画素描头像,你说我暗部画得蛮透气,没有闷掉。还有一次画水彩,你说我天空染得蛮透明,没有弄脏。”回答中有着甜甜的回忆,蛮自信的。“可是这次你只能得65分呀,再说这是考试,老师应该公正,是不是?”“可是我这次已向我爸爸说过我美术考得不错的,否则爸爸说我吹牛,又要打我的……”透着辛酸,蛮让人同情的。结果是老师让他再画一幅。半小时后,老师用朱笔在他的画上写了一个“70”,很醒目。出门时,这位学生向老师鞠躬,又轻轻问一句:“老师你不会告诉其他同学的,对吗?”老师含笑。
故事还没完。多年以后,已年老的美术教师正在月台上等车,一旁座椅上一个男子向老师微笑着行注目礼,而后站起来说:“您是不是教我们美术课的老师?”他又说:“我就是那个向你讨分数的学生呀!”于是,20多年前的那一幕,在他们的回忆中又演绎了一遍,而且细节更完整。当老师问他现在在公司里上班,向老板要求加薪吗,学生的回答是:“公司人不多,我当家。”故事的结局是:“老师,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你办公室你对我说的一句话,你说:像你这么聪明,想得出讨分数的人,怎么可以数学不及格?”老师静静站立在那儿:我说过吗?记不清了。可是他却一直记着,并为此改变了自己……
这是一个美术老师关于数学的故事,蛮感人的,是吗?故事似曾相识,比如向老师借分数,比如老师向学生“送”分数,学生作出了“还”的承诺。这也是结局美好的故事,结局的主题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影响了学生一辈子,甚至改变了学生整个人生。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结局,如《青花瓷》的歌词是“晕”开的,似乎应了歌词中的另一句:“而我在等你”。
似乎对这故事无需多解读,有时候,不解读反而留下更多想象的空间,正如法国A.J.格雷马斯在《论意义》一书中所说:“谈论意义唯一合适的方式就是建构一种不表达任何意义的语言: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拥有一段客观化距离,可以用不带意义的话语来谈论有意义的话语。”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要作一点解读,那就是:学生是一种不确定性,正是这种不确定性,给他们以最伟大之处——可能性。可能性让学生的未来充满各种可能,而我们的教师呢?如果仅仅把目光盯着他们的现实性,从中看到的只是不足、缺点、毛病,似乎无药可救,那么,那变幻不定、多姿多彩的未来就被抹煞掉了。如果真是这样,教育是失败的、可悲的,而教师则可能是愚蠢的,至少是不聪明的、有误的。令人欣喜的是,这位是美术教师,是美术教师教会了学生数学,用美术垫起了学生的数学,学习继而垫起了企业家的未来。从中,我们又领悟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