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
一年级的“自我管理”
那些进入小学的孩子，往往开始时充满了新奇与兴奋，但一段时间之后，部分孩子情绪开始低落，甚至变得抵触上学。我仔细观察，找到了原因，学校为了强调规范管理，在课堂、课间、课外活动、用餐等方方面面，制定了非常细化的规则。而班主任，通常表现出强大的执行力，“乖乖听话”“绝对服从”成为了最重要的标准。这让六七岁原本活泼好动的孩子出现了严重的不适应。
于是，我提出在一年级尝试推行“自主管理”，让孩子们由单纯的“被管理者”向“管理者”转变，让他们成为班级的“小主人”，对学校生活充满兴趣，从而喜欢上学校。
一开始班主任们顾虑重重：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自我管理”？
经过一年多的实验，效果不错。后来，学校组织专题研讨会，大家分享经验，总结教训，形成了几点共识：
认识自我是实施自我管理的基础。一年级组先后开展了“我的自画像”“我来介绍我自己”“一年级，我学会了……”等活动，让学生客观、实事求是地找出自己的优点和缺点，同时也看到别人的优点，学会互相尊重、互相学习。与此同时，一年级确定了学生生活、学习的习惯标准，加强独立性教育，家校合作，让“自己的事自己做”成为孩子们的一种自我要求。这为自我管理奠定了基础。
提供机会是实施自我管理的关键。一年级组开展了丰富多彩的活动：譬如，开展“我是学习小能手”的活动，磨炼学生在课堂上的自我管理，教育学生课堂上要专心听讲，积极发言；定期让学习好的同学介绍自己的学习方法，在交流探讨中共同进步。再比如，开展“我是勤劳的小蜜蜂”的活动，尝试卫生包干制，做到无纸片，无痰迹，每天在班内公布最讲卫生的同学、最负责任的同学，逐步培养孩子良好的卫生习惯。
人人参与是实施自我管理的保障。一个班主任考虑到一年级上学期孩子们年龄小、个性不稳定、对小学生活适应性存在差异等年龄特点，没有正式选拔班干部，而是给了他们半年的实习期。对于班内的一些常规工作，如值日、收发作业、领队、领读等采用轮流制的方式让孩子们去实践，尽情展示自己的才能。到了下学期，她采用选举的办法选出班干部，进行细致的分工，并陪着他们开展了几周的工作，教给管卫生的学生如何管理班级卫生、组织扫除，引导管纪律的学生如何管理纪律，教小组长如何收发作业本。教时手把手，干时放手干。发现漏洞，马上补，发现错误，马上改。在这种“分级管理制”的引导下，孩子们很快就形成了自己的工作习惯，基本上能独立开展工作，班里其他孩子也都跃跃欲试，一种学生自我管理的风格悄然形成了。她的班级也被评为了全市的优秀班集体。
发展自我是实施自我管理的追求。要善于引导学生对班级生活中的一些现象进行议论、评价，形成“好人好事有人夸，不良现象有人抓”的风气。在班主任们实践摸索的基础上，出台“值日班长”制度，全面管理班级一天的常规工作，学着处理一些简单的偶发事件，我们发现，孩子们表现出超乎想象的管理才能。
学生的自觉性决定着一所学校的高度
搭建学生自西方有句谚语：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命运建筑师。没有人不知道自我管理能力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但真到具体实施时，现实却要苍白混乱得多。比如，传统的“班主任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警察加保姆式”的班级管理模式，班主任过于“有为”，班级事务全权负责、全权管理，以班级“秩序井然”和学生“乖巧听话”为评判班级建设成效的主要标准。在这样的管理思维下，学生任由教师摆布，所谓自主管理、自我管理很难发生。
这样的管理弊端，同样存在于学校层面。我观察过很多学校，哪怕墙壁上悬挂着醒目的“以学生为主体”的标语，但深入了解，很容易看出，学生根本不是学校的主人。他们既没有参与学校管理的途径，也不具备主动参与的意识，更缺乏自主管理的能力。学生习惯于“一切行动听指挥”，缺乏独立思考和判断，唯学校与教师马首是瞻，不管你是对是错，我乖乖听话就是好学生。自己的人生交由别人设计，这是中国学生普遍的特征。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学生怎么可能成为自己的命运建筑师呢？
我读过一本有关自我管理的书，名字叫《管好自己就能飞》。作者吴牧天，通过自我管理，对自己负责，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大学生，在“美国航空航天之母”普渡大学上学。书中一个故事给我的印象尤为深刻：小作者从美国回国，为了省两千元的机票钱而由加拿大转机，没想到加拿大机场说他是借转机的机会非法入境。小作者没有愤怒，也没有据理力争，而是要求找机场管理人员解释，并没有和机场保安争吵辩论。小作者思路清晰，将自己因为没有收入想省些钱才转由加拿大转机等原因诉苦般说出来，赢回了自己的清白，顺利由加拿大转道回国。这个例子中，作者情绪稳定，思维缜密，面对困难坦然应对，体现出良好的性格管理、情绪管理以及语言运用上的程序管理能力。这让小作者的人生充满了光明。
自我管理又称自我控制，是指利用个人内在力量改变行为的策略，普遍运用于减少不良行为与增加好的行为。自我管理注重的是一个人的自我教导及约束的力量，亦即行为的制约基于内控的力量（自己），而非传统的外控力量（教师、家长）。
我将学生自我管理的重点概括为七个方面：
1.目标管理：每个人都需要有人生的目标，每个阶段应该有每个阶段的目标。要能够对自己的人生有一定的规划，内心对未来有些明晰的想法。
2.时间管理：能够科学合理地分配时间，设定优先级别，按轻重缓急处理时间，不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上。能够辨别和克制不适宜的欲望，减少人生路上的危险和贪婪。
3.情绪管理：能够适度调节紧张、焦躁、心烦、忧虑等不良情绪，学会倾诉、听音乐、散步等告别不良情绪的办法，能够管理好语言，学会三思而后言。
4.学习管理：懂得学什么、何时学、在哪里学、为什么学、如何学等。能够管理好自己的学习态度，改被动的“要我学”为自觉自愿的“我要学”。
5.健康管理：能够适度控制饮食，坚持适合的运动，保持充沛的精力，轻松应对学习与生活。掌握必要的安全常识，让危险远离，保护好自己。
6.行为管理：能够少说多干，学做行动的“巨人”，制订好的计划能够严格落实。
7.关系管理：善于交往，能够依靠厚道和规矩，编制良好的人际关系网。
如果按以上标准衡量，非常遗憾，经过普通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大多并不会真正的自我管理。这不仅包括小孩子，也包括已经满18岁的青年人，他们没有形成自我管理的意识和系统，也就缺乏追求幸福人生的能力。教育已经进入了“自己教育自己”的时代，一个人必须学会面对现实，自己调整自己，自己管理自己。因此，对学校而言，培养学生的自主管理能力，是真正对学生的一生负责。从一定意义上讲，一所学校中学生的自觉性如何，决定着一所学校所能达到的高度。
在我国台湾，有一所学校将自主管理做到了极致。这所学校没有保洁工，没有维修工，没有保安，没有公寓管理员，没有食堂厨师，一切必要工种都由学生自己去做。学校没有保洁工，但是校园窗明几净，绿意盎然，因为学生承包了校园每一个角落的卫生保洁。学校没有维修工，如果走廊上有一个灯泡坏了，马上就会有学生自觉掏钱，买个灯泡装上；窗户玻璃破了，马上就会有学生自愿掏钱买一块玻璃换上。学校甚至连班主任都没有，因为这所学校实行学长制，高三学生带高一学生。这所学校是一个高度文明、高度自觉的道德小社会，任何人在校园里乱扔垃圾，不关水龙头，抄袭作业，都将被视为道德事故，就可能被学校以道德问题为由开除。这所学校从来不布置寒暑假作业，但是没有一个学生考不上大学。由于这所学校学生素质极高，毕业生几乎没有次品，成为台湾各大公司招聘时竞相争抢的对象。有许多公司在报上登的招聘广告甚至注明只招这个学校的毕业生。这个学校就是以自主管理名闻天下的台湾忠信高级工商学校。
主管理的平台
在学校，我推行校长小助理制度。校长小助理的产生要经过学生的自主报名、严格竞选，要郑重其事地发放聘书。他们协助我做好一些日常工作，包括部分来宾接待、撰写节日贺卡与活动邀请卡、处理学生来信、一起参加学生座谈会与家长座谈会、根据需要起草一些倡议书，以及定期听取学生的意见建议，等等。这为我和学生之间搭建了一个良好的沟通渠道，让我更准确、翔实地了解到学生群体的基本思想动态，为部分决策提供一手的资料。同时，这种方式给学生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成长平台，他们在与我“亲密”接触和交流中，看待问题的视角越来越宽阔，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越来越强。
学校的管理形态经过了三番五次的教育改革，仍然缺乏脱胎换骨的实质性变化，原因就在于，大部分的管理仍然停留于“专制”的模式中，学校未能通过民主形式来推动制度、组织、课程等不同层面的管理，学生没有成为管理的主体之一。更严重的表现是，不仅学生未能参与管理，连教师也无法成为学校的主人，管理者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的作风和行为，妨碍了现代学校制度的建设进程。如果一所学校不能建立起师生民主参与的管理形态，距离促成学生健康、文明、有尊严生活的教育目标只能异常遥远。而这，恰恰是当下绝大多数学校的现状。
必须明确的是，学生参与管理是评价一所学校现代化程度的重要指标，也是学校创新的原动力。
北大附中前校长康健曾经分享过一个案例：
我们鼓励学生出版自己的刊物。比如我在北大附中时，孩子们办了一个刊物《偷听北大附中》。当时他们说用“偷听北大附中”这个刊名的时候，很多人就跟我说：校长，什么叫偷听北大附中？这好吗？其实他们的本意是，我们要知道北大附中的心声是什么样的，理念是什么样的。我们要用心去听，从一个学生的角度来看待附中。而且他们设了一个专栏，叫作“我问小康答”。小康指的是我，那时候虽然我是校长，但是他们还是很亲切地称我为小康。这个刊物后来在学校里有很好的影响。
这是学生参与学校事务管理的典型案例。每所学校都有很多组织，包括共青团、少先队、学生会、学生代表大会、学生社团等，按照学校的通常做法，这些组织的掌控者都是学校领导或老师，即使有学生参与其中，也基本上是按照规定的要求去行动，鲜有自主行为的发生。如果能像康校长一样，尝试让学生真正参与到这些组织层面的管理中来，则学校的教育生态会逐步发生根本性改变。我在学校时，曾在社团的管理上做过一些尝试，突破社团组织由教师全权负责的局面，社团活动的内容选择、方案制订、协调实施等方面，交由学生处理，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七年级“品味芬兰，设计物语”课程小组，一共九名学生，发起了“创意餐厅日”活动，他们制作了“创意餐厅日邀请函”“芬兰美食节品尝券”，发动了整个年级的学生、家长及老师，全员投入到邀约嘉宾、联系场地、现场布置、制作美食、全面展示、自主售卖、票券兑换等环节，整个活动井然有序、丰富多彩。最后，他们还将售卖美食所得的四千余元全部购买成图书捐给学校的图书馆，称之为“一平米图书角”，将这样的故事永远写进了学校宝贵的历史。让大家非常吃惊的是，这样一个复杂的活动，几乎完全是这几个学生独立完成的。这样的参与，对学生自我管理能力的提升有着重要的意义。我一直希望，中小学校的校园可以像大学一样，处处呈现着琳琅满目的海报世界，这不仅是学校五彩缤纷的校园文化，更是学生主动参与学校事务的重要标志。
当然，学生参与学校的自主管理，有着更加广阔的舞台。我认为学校可以致力于四支队伍的打造：学生自治委员会、校长助理团队、值周班级和学生社团。很多学校都有了这方面的探索，但更多的仍停留在初级阶段，对每个组织自身的职能、特性、运作模式、注意事项等并不十分清晰，运转过程未能达到学生自我管理的目的，反倒出现了一些不应该出现的局面。比如，对各类组织中参与的学生引导不够，缺乏具体工作方法的指导，加上做不到“全员参与”，无法让所有人既是“执法者”，又是“守法者”，造成学生之间的平等被打破，出现了特权学生，引发了学生之间的矛盾。再比如，参与管理的学生在落实具体工作时，标准不够清晰，对学生日常行为的管控或对班级状态的监督评判，出现不该有的人为差异，存在“人情分”“情绪分”，这也给学生的自主管理造成了困境。但这些问题，并不代表着这样的路是错误的。
学生自主管理最基本、最核心的一个任务，就是他们首先能够制订自己的学习计划、个性成长计划。现在的学生，大概率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因此，除了参与学校的公共事务外，要尽可能多地提供学生自主决定自己的学习和生活的机会。比如，每天下午会有一段相对充裕的时间，完全属于学生，他们可以去图书馆看书，可以去球场玩耍，也可以到教室自习，当然，也能到校园的长椅上发呆。在一定的规则的基础上，每个学生完全可以决定自己的行为。有老师对此持怀疑态度，认为如果不把学生每一分每一秒都规划清晰，学生会无所适从，弄不好还会惹来麻烦。比如去玩不该玩的东西，谈恋爱，或者到操场上惹是生非。但是，我们必须清楚，没有自由就没有尊严，完全被安排好只能去执行的生活，带来的就是学生自主管理能力的丧失。从长远看，这才是对学生真正的不负责任。
没有尊重，没有民主意识的萌芽，所谓自主管理不可能发生。我在学校曾经尝试推行班级“圆桌会议”，发动班主任与学生展开自由交流，但整体效果并不好。有些班主任认为：班级的事务受到太多因素的影响，比如上级的相关政策、学校的管理要求、各种条件的限制等等，这都注定了学生很难对班级的一些实质性问题提出恰当的解决方案。既然没有实质的作用，组织这些活动不就是浪费时间吗？有这样的疑虑，正是因为没有真正懂得学生自主管理的价值所在。在针对一些问题的讨论中，每个人都会有他们的是非判断。这些判断未必精准，但这样一个表达甚至争论的过程，不就类似于成人社会的民主形态吗？通过这样的过程，他们逐渐认识到，每个人都有针对社会公共事务发表意见的权利，他们拥有这样的权利意识，并学会正确使用这样的权利，从而建构起未来生活的思维模式和行为模式，为成为一名合格的公民做好准备。这样的意义和价值，岂是“解决眼前问题”所能比拟的？
我的大门随时开，欢迎大家走进来
在上海浦东朝阳义塾餐厅的意见收集栏里，写着一句话：想吃什么写下来，万一实现了呢？一名老师写道：炸鸡翅。没想到，晚上取餐的时候，炸鸡翅真的就摆在餐台上了。
在辽宁海城南台镇，一所不起眼儿的新昌小学，一面墙上醒目地贴满了孩子们写给校长的话。他们的喜怒哀乐，尽情地与自己敬爱的校长分享，不禁让人想象校长抚摸着他们的小脑瓜窃窃私语的温馨画面。
这样的管理者，都是具备民主意识和注重师生权利的人。这种文化浸润着的校园充满“人味儿”，魅力无穷，也具备了成为现代制度学校的基础。
“我的大门随时开，欢迎大家走进来”，这句话我在师生大会上多次讲到，我的目的是告诉大家，在一所学校中，所有人的意见都会得到尊重，所有人的想法都有路径去表达。发表意见，提出想法，是每个人的权利，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
于是，我的办公室变得不那么“神圣”和“神秘”了，学生不请自到的时候越来越多。有的代表班级发出各种各样的邀请，比如他们班级负责下一周的升旗仪式，希望我来讲几句，或者要召开主题班会，希望我出席；也有与我分享幸福的，比如某些课程小组取得了成果，他们愿意来告诉我，或者自己考试获得了不错的成绩，也跑过来与我分享快乐；过年过节的时候，不少孩子会带着自己的小卡片、小手工过来，表达他们的祝福；请我帮忙的也不少，比如教师节了，某些班委会成员请我给他们的老师录上一段祝福视频，作为他们送给老师的“惊喜”；当然，免不了的，也有来给老师提意见，跟学校提建议的。一开始，有些孩子是试探性的，甚至在门口徘徊不决。但时间长了，学生们便习以为常，大方自然起来。为此，我也付出了不少“代价”，办公室里常备的那些图书或小礼品，陆陆续续被我送给了那些走进我办公室的“勇敢者”，作为对他们敢于表达的“奖励”。
这样的努力经过较长时间的持续后，终于换来越来越多的人权利意识的觉醒以及寻求帮助和改变的主动性的萌发。一个二年级的学生，给我写了一封信，塞在我的门缝里，向“校长大大”表达能否不住宿，因为她希望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这封信促成了学校管理模式的变革：原本我就意识到，低年级学生寄宿，不符合教育规律，不利于孩子安全感的形成。但苦于既定的寄宿事实，贸然改变会引发争议，所以迟迟未决。借助这个二年级孩子写得歪歪扭扭的一封信，学校终于开始推动这项变革。
作为一名校长，我非常愿意看到学校出现这样的状态。特别是那些开始思考自己的权利，并在权利遭到侵犯时主动寻求补救路径的人，更加让我欣喜。如果一个社会中越来越多的人拥有这样的权利补救意识，就能促进整个社会法治水平、文明水平的提升。虽然学生只是为了那些“该上的课没上、该参加的活动没参加”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斤斤计较”，但学生的权利意识、民主意识，正是在这点点滴滴不起眼儿的细节中得以萌生。学校应该有这样的职责，让学生走在成为未来公民的道路上。
但实事求是地说，真正主动担当起唤醒学生权利与民主意识的学校凤毛麟角。别说学生，连教师也一样，自身的权利极少得到保护，民主化管理进程举步维艰，相当多的校长故作糊涂：他们在从严治校的宗旨支配下，将教师群体当作了管控对象。教代会、工会、校务公开、民主评议，几乎只剩下一个概念。学校往往制定出近乎严苛的教师考核制度，以涉及教师经济利益和个人前途方面的剥夺性条款，来保证被管控教师的驯服与顺从。
某次，我见到一位小学校长在全市经验介绍的时候向听众们炫耀：“我们有一支优秀的教师队伍，执行力超强，学校出台任何政策，从来没有反对的声音。”台下三四百名校长鸦雀无声，那一刻，我非常质疑：是“从来没有反对的声音”，还是“从来不听或听不见反对的声音”？这样的说法背后，是否隐藏着管理者的唯我独尊，以及对教师缺乏必要的信任、理解、宽容和尊重？学校是否尚未建立民主管理的基本模式？声音过于单一，是否意味着学校管理控制性过强及随之产生的教师强烈的叛逆、抵触心理？如果校长缺乏民主意识，是否也会被老师们复制和迁移到学生身上，从而造成学生群体的“万马齐喑”？这与学校教育所追求的为人类社会进步而努力的目标是否背道而驰？
当然，这是一种猜测。但无数实践证明，凡是民主管理水平高的学校，大多风清气正，教师工作热情高，学生学习气氛浓厚；反之，凡是民主管理意识淡薄、校长独断专行的学校，其办学水平和育人质量往往难以提升。
曾经有人针对我提出的“大门敞开”向我质疑：如果所有人有问题都来找你，校长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再说，如果有问题就找校长，是不是这本身也是个问题？这样的追问算得上一针见血，切中了问题的要害。不过，我仍然认为，在学校民主意识尚不浓厚，沟通渠道暂不健全，特别是尚未建立非常完善的学生申诉制度来保证学生权利的时候，这样的做法是有必要的。这不仅仅是在解决部分学生的实际问题，满足学生的表达欲望，也是在给全体师生树立一个民主管理的榜样。既然我的大门是可以打开的，那么，其他管理者、所有老师，是否也应该打开大门，随时能够听到来自下属、来自学生的声音？在大家“走进来”的时候，有没有认同并尊重“走进来”原本就是他们的权利？
客观说，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巨大的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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